復活

歲月如梭；來日方長。
幻想自己的模樣，並被如今嚇一跳。是時候啟航了，這一次去更遠的地方，用更好的航海術。

光，是流水劃過我的眼眸。睜開雙眼，柔焦，模糊的光影。眼角之間，好像有什麼粘稠作一團的東西，阻礙著光線的生長。眼角還有淚痕，彷彿昨夜一場夢境初醒，卻信以為真，身臨其境，不能自拔，深陷其中而感受到的虛弱。是的，我無法抬起我的雙臂，使出全身力氣，不能控制我的雙腿。我的身體脫離了束縛，或者說，我的靈魂脫離了束縛。肉體存在於很遠的地方，要等待醒來的召喚，解除夜的夢的封鎖。在夢境裡，無法做出選擇，對著變化的世界，旋轉，眩暈。光絲在眼中生長擴散，舒展開的肌肉，雙眉。醒來之後又有一個夢，夢裡還有夢，環環相扣，人生只不過是眾多夢境中的一個，何必分清虛實。

起身，又是一個清晨，嘆息已經註定了一天的重複的單調。穿衣，刷牙，洗臉，整理，打扮，重複的早餐，三明治配牛奶。仍有氣無力開啟電腦，Telegram、微信、Visual Studio Code。很好，不出所料的沒有新資訊。手機上，微信群裡的聲音卻已經讓人厭倦，甚至讓人想要解除安裝微信，清空所有聯絡。不過是一些交流群、同學群，卻沒有勇氣，或者說沒有興趣點開那空白的輸入框。就像新建檔案卻不知道填寫什麼標題，刪除，再新建，永無休止才發現一個上午的時間早已流失；就像站立的荒蕪的水泥地上，而這水泥地正在你的腳下崩裂，墜入黑暗的深淵，在邊境之地徘徊，懸浮，卻沒有勇氣向下一看驚喜地發現離地半米，有驚無險。人或許是危險的，就像孤身一人行走在原始森林，對周圍的風吹草動擔驚受怕，哪怕只是一隻弱小的螞蟻。畢竟是一個人。過去，行走在人潮湧動的商業區，南京東路，看著來往的人流，交通警察維持秩序，店員售賣琳琅滿目的商品。燈火通明，夜空被霓虹招牌點亮，燈下嫋嫋的煙靄，路邊攤的燒烤，遠處的香味。那一個晚上或許只是一場夢。接近人潮，不安，抗拒，這樣的喧鬧只讓人心神不寧，甚至不願與那店員交易換取心儀的紀念商品。這種縈繞的思忖，反覆湧動如同這來往的不斷地人潮，腦海中，一個開啟就無法關閉的收音機，播放我聽不懂的語言，蜂鳴。緊接著是靜穆，遠處來往的地鐵。溺亡，在自己創造的聲音的海洋中。但今天，我祈禱免受折磨，免於崩潰。

正午，日光擊在窗前，我心中一顫，好像聽到了太陽的搏擊。地面是紙屑，卻像五月的碎玻璃。但那或許只是我的謊言。那天玻璃杯無故墜地破碎。那天重拾起封印的記憶。想起以前，能有一個在自己控制之內的圈子，便就能滿足，便把自己鎖起來，獨享安寧。想到往昔的隱者，自耕自食。回不去又何必在談起。於是寫下，逃離舒適圈，說起，自己不再能滿足的醜話。誰知是如今的窘迫。幸於能收穫一線庇護，一絲未來的希冀吧。由是感激。雖然有時甚至覺得上天不公，背叛了我，私自選擇了我的誕生，選擇了我的社會身份，選擇了一切，但來了總不能留下遺憾。是嗎？

手機上有了新通知？起身，彈出座位，一把抓住手機，扯下充電線，按開螢幕，劃出通知欄，卻發現是垃圾郵件。不知道在期待什麼啊！微信上，重複發出的表情，解釋說自己變了，辯解說自己開心。狡辯。也罷，往事如煙。長期行走在痛苦的邊緣，過去是否真正互相理解？不過站在當今看過去，就連最悲慘的都被珍惜。也是可笑，人類如何能做到有這麼多情感，我又如何能做到如此在意？我不在意，我要逃離那個地方，逃離這個紛繁的世界。我要回到我的世界。

冰雪融化，卻是在午後。太陽似乎要吞噬這座內心的冰城，而水流也已近乾涸。破開生活的繭，破開自己已知的世界，走向未知。此刻我是那個好奇的初生的生命，探索從未涉足的領域，社會的領域。開啟圍欄，開啟窗戶，像鳥飛向遠方。重生，或許是復活。但是生與死沒有界限，生即是死，死即是生。如此說，這是我的第5783次。手起刀落，斬斷流動的人潮，斬斷隔膜，剷除混響的收音機。我瘋了，但我沒瘋。這個世界上有太多的人，他們瘋了？當世界上所有人都不能理解我的內心，他們瘋了還是我瘋了？他們不正常還是我不正常？沒有人是對的，沒有人是錯的。切斷這個夢的天際，讓我重新控制我的身體。太久的沉寂，我需要醒來。向外界邁出新的一步，這一次步態堅定。試圖融入，試圖改變，試圖接受。永恆的不是閉塞，而是永珍更新的生氣。並慶祝我此刻的存在。是的，謝天謝地我活下來了。不說改變世界的空話，先提升自己。

還是想起某一個午後，約定去書店。那時候的內心世界陰沉，你是一束光照進了我，穿透了我，我醒了，我悟了。翻動書本，立志一起追逐天邊的太陽；在夜晚也會歌唱，圍爐夜話，談論瑣碎的小事。買一瓶奶茶，把它弄灑，還有河流上的風。五彩斑斕的世界，從痛苦的記憶中走出，感受到生活的真實。我真實存在著。你不懂，我以為你懂了。這是無意之舉。或許又有一天，午後，卻因為一點點小分歧，餐盤打翻在空中，我的悔恨從此不再離開。但那不是你，但那是我未能送上的歉意，是我欠下的一筆債，無處去還。默默祈禱自己的轉變。不在意，不評論。只談論自己，太久不奮力拼搏，如今的我要為生存，為生活反抗，反抗世界，反抗天地。並且但願我不是孤身一人。

身體中充滿力量，前進的動力，那些過去或許一起說過的話。沒有道路就創造道路，沒有條件就創造條件，沒有方法就創造方法。“騙誰呢。”但如今的確可以再拿出來，想著許諾的未來邁進了，但是想到少了點什麼。

復活？你說只是來到了下一層煉獄。

煉獄就煉獄。我喜歡這裡，因為不經受考驗，就不再會有成長。我感恩痛苦，感恩打擊；我祈禱痛苦，祈禱夜幕降臨，縱使繁星點點無法入眠，腦海中思緒不受控制，不受限制。

夜幕真的降臨了。Wish you were here. 但 You are always here 不是嗎。可能吧。但我要遠航了，去那遙遠的地方。帶上希望。復活。